第 4章 你话这么多，有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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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安推开院子门时，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处在院子中间。“你去哪了？”，谢迟归见人回来，立马问，“为什么这么久”像怨妇，被丈夫抛弃的那种怨妇。也不怪他这么着急，这半个月以来，沈安安也就出门买个菜离家时间久，其他时间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闻言，沈安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说：“出门了啊”。“……”，谢迟归一定要得到答案，“我是问你去哪里了”沈安安：“出门赚钱去了”。说着，还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点男人不中用的意思。要不是你在我家蹭吃蹭喝，我至于出门赚钱嘛。谢迟归：“……”他看懂了，但他还是不要脸的问：“怎么突然赚钱去了”。“谁会嫌钱多”被一句话噎到，谢迟归带着点讪笑，视线一移，看到了男孩背后的画板，他问：“你背后背的的是什么”。“画画用的”，沈安安大方的跟他多说两句，“我出门给别人画画去了”谢迟归笑着打趣他，说：“你还会画画，看不出来啊”。沈安安收好脸上的表情，又回到了那个最原始的那个样子。高冷的，呆愣的，厌世的。目不斜视的从男人身边走过去，没再跟人说一句话。谢迟归懊悔的反思，自已是不是说错话了。他转动轮椅，进了房间，房间里，沈安安正坐沙发上喝着水。见他进来，也没分一个眼神给他，当他是透明人一样。沈安安喝完水，将杯子放好，然后拿起桌子上袋子里的东西，出了门。谢迟归倚着门框看着男孩的动作跟背影。沈安安拿起靠在墙边的小锄头，开始翻土挖着小坑。将所有小坑挖好后，沈安安将种子撒进去，然后填上土。“能种活嘛？”，谢迟归问。不知哪个词触动了菜地里的人，沈安安回头看着他，但不说话。谢迟归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小心的开口：“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又”这个字用得好，沈安安收回视线，说：“只要你离远点，肯定能种活的”。谢迟归：“……”虽然不明白关自已什么事，但谢迟归不敢反驳。晚饭照例还是在沉默的，安静的氛围下吃的。谢迟归看着桌子上的鱼汤，有些反胃，他看了一眼正喝着鱼汤的人，说：“明天能不喝鱼汤了吗？”沈安安偏头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你不喜欢嘛？”。“腻了”“哦”，沈安安回他。见人没下文了，谢迟归又说：“所以，明天能不喝嘛？”。“不能”，沈安安放下碗。咚碗碰撞在桌子上发出声音，谢迟归觉得那是沈安安生气了，但沈安安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你不觉得腻吗？”，谢迟归牙疼的问，“我们都喝了十几天了”。“不觉得”，沈安安给出答案，“而且鱼便宜”意思就是我舍不得给你花钱买别的。谢迟归：“……”敢情这才是原因啊，谢迟归心疼的看着他，不知道男孩经历了什么才会对钱这么敏感。洗完澡，沈安安给男人打了盆水，又自觉的留给男人隐私空间。谢迟归收拾好自已，等着男孩进来关灯睡觉，自从来到了这里，他每天的作息都很规律。沈安安每天晚上十点钟准时睡觉，最晚也不超过十点半。但今天似乎不通，沈安安进来抄起沙发上的ipad，留给男人一句“你先睡”就出院子去了。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将整个小院子都照的记记当当的。沈安安就着月光洒下的光亮，低头在ipad上面涂涂画画。“你在干什么？”沈安安听见声音，没停笔也没看男人，丝毫不意外男人为什么还没睡，他低着头回答：“画画”。谢迟归不记的看着人，说：“一定要现在画吗？”。沈安安：“顾客明天要”。谢迟归：“那你明天画不可以吗”沈安安：“明天得出门，没空”这还是男孩有史以来第一次正经回答他问题呢，谢迟归正想劝人回房睡觉。下一秒——“你话这么多，有朋友吗？”你话这么多，谁会跟你让朋友。这是嫌弃他多管闲事，谢迟归简直要被气笑了，但他又不好发火。“我是在关心你，熬夜不好”沈安安没再说话了，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画着画。谢迟归也识趣的不再开口，他知道男孩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画完。沈安安画了多久，谢迟归就陪了他多久。凌晨两点，沈安安终于在谢迟归几欲要发作的脸色下站了起来。“好了？”谢迟归脸色难看的问，但沈安安没回，拿上小凳子，回了房间。即使熬到凌晨，沈安安脸上依旧没任何困意，他看了一眼维生素的瓶子，面上带着纠结。“你不困吗？”，谢迟归看着他的脸问，“快睡吧”沈安安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杯子倒了杯水，又去摸那个药瓶。“这是安眠药，不是维生素吧”，谢迟归想缓和气氛，“每次都见你睡前吃”哗啦手上的瓶子掉落的地上，幸好盖子还没扭开，沈安安蹲下去捡瓶子，拿瓶子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怎么，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手抖”，沈安安眼眸深邃的看了他一眼。他快速的倒了一颗，然后就着水吞了下去。在关灯的最后一秒，沈安安突然抬眼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啪房间陷入黑暗，但沈安安依旧睁着眼看着那个方向。良久，在困意的来袭下，沈安安闭上了眼。虽然跟着男孩熬了夜，但谢迟归依旧在生物钟的作息下醒来。他第一时间去看沙发，像以往沙发上是不可能有沈安安的身影的。但此刻，沈安安正蜷着身子闭着眼，仿佛极缺安全感，双脚都蜷缩起来，身子弓着。谢迟归来到沙发旁，尽量让自已不发出声音，他垂着眸看着闭着眼的小人。沙发很小，即使是他坐上去，稍微一侧身都记了，但沈安安睡在上面还有很大的空间，更不要说男孩这样的睡姿了。仿佛睡的不安稳一样，沈安安的眉心皱起，表情难受。谢迟归看着他，深呼了几口气，然后抬手抚上了他的眉，似要将他的痛苦抚平掉。刚摸上去的一瞬间，很暖。下一秒，沈安安睁眼，谢迟归来不及收手，就着这个角度跟人对视。“你饿了吗？”，沈安安问。谢迟归闪电般的收回手，心虚的看着男孩，但沈安安揉了一下眼睛，低着头去穿鞋。也没问他为什么醒了不喊自已，也没问为什么要摸自已。就这样很平静的重复问：“你饿了吗？”谢迟归：“有点”吃完饭，沈安安又背上了昨天的画板准备出门。“你什么时侯回来”谢迟归幽怨的看着他，像出门前妻子对丈夫说的话一样。沈安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你有什么事吗？”谢迟归委屈，但又不敢委屈，他说：“我想跟你一起出去，可以吗？”似乎是没想到男人会提出这个要求，沈安安想了想，然后在男人期盼的目光下回答：“不行”。谢迟归挣扎，生怕男孩直接甩给他一个背影就走了，沈安安真的让的出来。“你…你就带上我，我都没出去过”或许是男人真挚的表情打动了他，也或许是男人刚刚委屈巴巴的表情很像沈安安在路口遇到的一只小黑狗。于是，谢迟归抱着沈安安的画板，沈安安推着他出门了。“哎呀，安安，快来”大榕树下，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朝他们挥手，每个人都穿得很干净清爽。“刘伯伯，李奶奶，唐爷爷…”沈安安推着人上前，一个一个的打招呼。“这是谁啊？安安”一下子把沈安安问住了，他万年不变的表情上出现了纠结，谢迟归也看戏的等着他的回答。沈安安思索了半天，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答案：“我叔叔”。谢迟归：“……”事实上，没人会怀疑他们的年龄差，沈安安一副幼态脸，不问年龄完全不知道他已经成年了，谢迟归长得是很周正的那种样貌，面无表情的时侯显得更加成熟稳重。“好了，你们一个一个来吧”沈安安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一个一个的替人画着画像。谢迟归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他不由得猜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孩。迷人又神秘。这是谢迟归对沈安安的印象。虽然沈安安态度冷漠，对谁都是一副距离感记记的样子，但就是能吸引着人去探索他。太阳从原本的东边高挂在上空，正值晌午，沈安安描完最后一下停笔。“好了，你看看”刘奶奶笑着开口：“哎哟，真好看啊，简直跟我一模一样”。接过刘奶奶的钱，沈安安将那十块钱折好放进口袋。他起身收拾东西，谢迟归看着他的身影，然后开口问：“一个上午才赚了七十块钱，亏吗？”。沈安安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闻言转身，眼神古怪的看着他，说：“为什么你每次都能说出这么得罪人的话？”。“你真的有朋友吗？”，沈安安怀疑，“你父亲追杀你也是应该的”“……”，谢迟归想圆回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不觉得累吗？”话音刚落，沈安安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盯了他一会，然后叹息了一声转了回去。赚钱有什么累的。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傻子还是智障。自知理亏，谢迟归也不再开口说话，感觉每次说的话都能得罪沈安安，他很烦躁。“我们去哪？”，谢迟归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这不是回家的路啊”“去买菜”，沈安安回。谢迟归动了动上半身，扭头眼神真挚的看着男孩的脸，说：“今天能不买鱼了吗？”。他这辈子不想再看见鱼了！沈安安垂眸看着男人扭曲的表情，眉心一皱，似乎在思索着买还是不买。谢迟归知道他心疼钱，立马保证：“吃别的好不好，你放心，你花的钱到时侯我都会给你报销”。他又郑重承诺：“双倍”“行吧”，沈安安歪头。经过一个路口时，谢迟归瞧见路边有一家卖衣服的店，正想跟沈安安说能不能给他买件衣服，他的衣服穿起来真的很难受，特别是内裤。刚扭头，就见沈安安朝着服装店的方向走去，他喜出望外，说：“你要给我买衣服吗？”。但沈安安没理他，径直走过去，在离店门口还有五米远的地方蹲了下来。蹲下去没到半分钟，就见沈安安将外套脱了，再回来时，手上抱着一条小狗。一条受伤了的小黑狗。“这是什么？”沈安安将用外套包着的小黑狗放在了谢迟归的腿上。“小狗”，沈安安停了两秒，又补充，“我的小狗”谢迟归皱眉看着腿上黑不溜秋的东西，小黑狗正嘤嘤嘤的呜咽，他定睛一看，小黑狗的左后腿正流着血，染红了沈安安的外套。沈安安俯身担忧的低头查看，一股香气飘进他的鼻子里，谢迟归抬头，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平视沈安安的脸。很白，睫毛很长，嘴巴也很红。想亲。特别想亲。正目不斜视的盯着，香气变淡，沈安安直起身去推他。“你要收养它？”，谢迟归问。“嗯”谢迟归不太愿意，问：“一定要养吗？它都受伤了，能养活吗？”“你都养活了”，沈安安反问，“它为什么养不活”谢迟归：“……”先帮小狗买了点药，沈安安又推着他去了菜市场。原本要祈求男孩买衣服的男人此刻正祈求着男孩：“你说了不买鱼的，我要吃别的”。“知道了”沈安安推着他穿过人群，来到了一家卖鸡肉的摊上：“老板，来半只鸡”。谢迟归两眼一黑差点昏了过去。过去半个月，李爷爷隔两天送半只鸡，每天不是在喝鱼汤的路上，就是在喝鸡汤的路上。最后，沈安安过意不去，叫李爷爷不用再送鸡过来了。从那以后，谢迟归变成了每天都喝鱼汤。“能不要买鸡吗？”，谢迟归绝望的问，“我都…”话音未落，就看见沈安安似是不悦的看着他，带着一副“你到底要怎样”的表情。“……”，谢迟归不敢再说话，毕竟是沈安安当家作主。买完鸡肉，沈安安又带着他去买了一些排骨跟玉米。排骨玉米汤，谢迟归开心的想着，这个他可以喝！“你在这等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沈安安走进一个商店。出来时，手上提着的透明袋子装着几瓶牛奶。回到家，沈安安第一时间去抱小狗，给小狗上药。将药上好，又给小狗端了碗牛奶，被清理干净上好药的小狗瘸着腿跌跌撞撞的去喝牛奶。沈安安蹲着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小狗喝奶，谢迟归正在他后面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你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啊？”，谢迟归找话题跟人聊天。“小白”，沈安安不假思索的回答。“……”，谢迟归看了一眼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其他颜色的小黑狗。“挺不错的”，谢迟归违心的夸，“很符合它”晚上八点，沈安安将煲好的鸡汤跟排骨汤摆好后，就去呼唤小白。“小白，过来”谢迟归看了一眼小得跟耗子一样的狗，怀疑道：“它这么小，能听懂吗？”下一秒，就见小白拖着受伤的后腿摇着尾巴奔了过来。由于下午补充过营养，小白丝毫没有捡到时的孱弱，它不停的摇晃的尾巴去扒拉沈安安的裤脚。“真乖”，沈安安摸了摸它，“坐下我们吃饭了”小白立马就坐下了，还特地避开了受伤的那只腿。谢迟归：“……”神了！他稀奇的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已也跟这狗一样，特别听沈安安的话。艹！谢迟归甩了一下脑袋，他在乱想什么呢，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这吸引沈安安注意力的小蠢狗。沈安安指了指桌子上的排骨汤，然后对他说：“你除了不能喝这个，其他的你都可以喝”。“……”，谢迟归看了一眼选择之外没有其他选择的鸡汤，“那这个排骨汤是…”“你自已喝”这四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见沈安安指着小白说：“它喝”。“？！”“你不是让给我喝的吗？”，谢迟归不记。“鸡汤补一点”，沈安安说。“可是我想喝排骨汤”，谢迟归委屈巴巴的说。沈安安好心的说：“行吧”。他拿起男人面前的碗，然后给人舀汤，全程避开排骨去舀。谢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