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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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年看着里面放着的衣物，寻常的靛青色，唯一不寻常的，是袖口用银线勾勒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当年他遭遇刺杀，以为自己再无生还的可能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只蜻蜓，只是还没等他看清，便晕了过去。再醒来，他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林映竹。秦羽年一直以为是林映竹救了自己，而那次相救，是他被立为储君后，为数不多的温暖时光。虽然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林映竹穿过这样的衣服，但并不妨碍他视林映竹为此生的救赎……可为什么，宋惊落的卧房中，会出现这件衣服？秦羽年想到一种可能性，向来冷静的思绪几乎全盘崩溃。他朝门外怒声道：“于逢，让他们停手！”不多时，打砸声即刻停了，四下静悄悄的，秦羽年的脑子里却发出嗡嗡的响声，让他头疼欲裂，甚至眼睛都是赤红的。站在门边的于逢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心开口：“陛下？”秦羽年猛然回过神来，他看向于逢，一字一顿：“去将林映竹带来这里，朕有话要问她。”他将柜中的衣服拿出来，视若珍宝的放在膝上，那只展翅欲飞的蜻蜓，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心上，几乎能听到血液潺潺流出的声音。秦羽年坐在那里，整个人彷如一尊雕塑。直到屋外传来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林映竹越过地上的障碍物，站在他面前，轻言细语的开口：“臣妾，见过陛下。”她一脸茫然之色，并不知道秦羽年将她喊到这里来，有何用意。秦羽年看着她，心中犹疑一瞬，薄唇开合：“你可还记得，朕当年昏迷时，你穿的是什么衣服？”林映竹下意识看向他膝上那件衣物，心里隐隐流出不安。她的沉默，让秦羽年险些压不住心中的暴戾。“说！”林映竹身子一颤，不自觉的在他面前跪下：“陛下，臣妾……臣妾记不清了。”秦羽年的手指猛然攥紧那件衣服，却又想到什么，急忙松开。他看着林映竹，眼中的情意全然消散，他问：“那你可记得，当落救朕之处，在哪？”林映竹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顺着他的话去答。“在郊外元山寺山下的官道旁。”轰！她的回答，如同惊雷炸响在秦羽年耳畔，将他一直以来认定的事实炸的四分五裂。秦羽年看向手中衣物，心底的揪痛与悔意顿时翻江倒海。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认错了人。不是林映竹救了他，而是宋惊落。他将自己唯一的救赎与温暖推向台前，为一个假冒的东西挡刀挡剑！秦羽年的神情太过骇人，林映竹低垂着头，呼吸都不敢过重。半晌，秦羽年才从情绪的低谷中爬出来，他看了眼林映竹，声音很淡：“怪不得你不将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你是不是也早就对此起疑？”林映竹身子一颤，这一刻，她连半个反驳的字都不敢说。秦羽年站起身来，直接下令：“于逢，送她回宫。”林映竹似乎意识到什么，跪着上前拉住秦羽年的衣摆：“陛下，臣妾也确实救了您啊。”她太清楚在宫中失去宠爱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小答应，若秦羽年不管她，哪怕她爹是太傅，也无济于事。秦羽年冷冷垂眸，道：“所以，朕留下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