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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眼中含着玩味,还以为大小姐会违抗阁主的命令,没想到执行力居然这么惊人。不但规规矩矩躲在后宅抄经念佛,连最不屑于穿的女装,都被大小姐穿得有模有样。阁主若看到大小姐这模样,一定很欣慰。姜岁欢单刀直入地问:他现在何处?司辰摇头,我不敢过问阁主的行踪,最后一次收他的消息是半个月前,绑在鸽腿上的一张字条。说大小姐这几日会来京城,让我寻个时机约你见面。顺便提醒大小姐,该认的亲,赶紧去认。姜岁欢一颗颗拨弄着腕间的佛珠。除了以上那些废话,师父有没有与你说些别的?比如什么时候将天机阁的主宰大权交到我手里。司辰很诚实,阁主只吩咐我让你尽快去认亲,至于别的,一概没提。姜岁欢拒绝得干脆又利落,我对认亲不感兴趣。大小姐,那可是相府。关我屁事?见她外表柔柔弱弱,说话却是出口成脏,司辰的记忆仿佛被拉回到很久以前。张扬恣意的俊俏少年策马而来。背上扛着一柄战刀,所到之处如海风过境,见者无不畏惧三分。那刀的名字叫什么来着?龙雀!世间少有的大杀器。它主子更令人闻风丧胆,白五公子,曾是无数人为之胆寒的噩梦。因杀孽太重,那柄砍落无数颗人头的龙雀,被阁主狠心收了回去。曾经锋芒毕露的白五公子也恢复女儿身,囿于后宅变成了娇滴滴的小姑娘。想到姜岁欢这两年来的种种遭遇,司辰心疼的同时,也为她当年执意嫁给秦淮景的决定耿耿于怀。虽说孽缘也是上天注定,凭大小点姐的本事并非避无可避,只是多走一些弯路罢了。姜岁欢对此并无所谓。嫁谁都是嫁,不如挑个麻烦少的。司辰皱眉,秦淮景是朝廷内定的太子,与风头正盛的萧家女将也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这种人,大小姐敢说他麻烦少?姜岁欢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司辰,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我说的麻烦少,是这人不会有事没事就在我眼前乱蹦跶。新婚夜一道调令,他乖乖消失一年零八个月,给我在秦家养伤提供了便利。当然我也没亏待他,替他侍奉重疾的母亲,还为他制造平步青云的机会。也曾想过,待我大愿得偿时,他若懂得知恩图报,与他好好过日子也无妨。然而孽缘就是孽缘,我与他的结局,早已被上天注定了。司辰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多说无益,便又将话题扯了回来。阁主尊重大小姐的一切决定,唯独回相府认亲,是他的坚持。你是相府真千金,没必要让不相干的人鸠占鹊巢。当日安排你的新身份时,考虑的也是这一层。奉安首富姜庭川与当朝相爷姜政言同姓,认回去后,连姓氏都不用改。姜岁欢打断他的话:我愿意接受姜这个姓氏,是因为我娘姓姜,与相府无关。司辰急了,大小姐,你是姜相爷的亲生女儿。姜岁欢很是听不惯这两个字。亲生的又如何?那些所谓的至亲可曾养过我一天?出生当日就被丢弃,若非爹娘将我捡回并养大,坟头草都已经八尺高。至于相府千金的位置,谁爱坐谁坐,我不稀罕。司辰没想到她这么固执。阁主早已调查过,你并非被相府恶意丢弃,当年的变故另有隐情。出事后没立刻让你回京认亲,是因为你重伤未愈,才暂时安排你在奉安蛰伏。姜岁欢问:相府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养的女儿是个假货?还不知道。假货在姜家处境如何?姜相爷膝下三子一女,作为府中唯一的女儿,假货自是倍受宠爱。姜岁欢笑了。广平侯膝下四子一女,作为府中最小的孩子,我曾经也是倍受宠爱。假货有的,我一样不缺,所以她没什么值得我羡慕的。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姜岁欢说:认上门,会打破姜家现在的平衡。互不打扰,才是我对姜家最大的敬意。何况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司辰还要再说什么,如意楼忽然闯进一群训练有素的高大男子。这些人身穿款式统一的黑紫色官服,袖口和袍摆处用金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每个人腰间都佩着一柄长剑,看上去威猛又肃杀。正在喝茶听戏的客人,无不被这个阵仗吓得屏住呼吸。连戏台上唱戏的几个名角儿,也渐渐停止了高亢的唱腔。司辰眉头紧锁,这身装束,难道是皇城司办案?姜岁欢瞧出司辰眼底露出异样。你很忌惮皇城司?司辰表情略显凝重。很难不忌惮,皇城司直接听命陛下差遣,手中权限大到无法想象。官场的人都知道,皇城司总指挥使手中有一块如朕亲临的黄金令牌。获此令牌者,可代替天子执法行事,斩杀朝廷四品以下官员也无需经过刑部过审。话音刚落,就见身穿狐裘大氅的俊美男子在一群下属的簇拥下走进楼内。有些人,只要存在就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凤西爵便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他容貌过人,气场强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禁欲感,让周围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凤西爵身侧一个气场同样强大的男子手举一块黑金令牌。声音高亢又洪亮:皇城司捉拿朝廷要犯,在场的人,坐在原位不许动。随即又对下属下令:封楼!得令的皇城司侍卫井然有序的将如意楼守得密不透风。说话的男子,是凤西爵的另一个心腹,也是皇城司的副指挥使,沈确。与风光霁月的楼殿相比,沈确虽然也是一位极品美男,却因为眉间处横着一道刀疤,使他看上去凶恶又有点不近人情。看到凤西爵一行人出现在这里,司辰变得很不淡定。我这张嘴可真是开了光,刚提到这位爷,这位爷就出现了。他一出场,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