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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船,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万岁道场山门前,门口赫然写着十五个大字: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合辉,与四时合序。这道场乍一看修得和凌云宗格外得像,走近细看才能瞧出不通。这里的台阶用的都是油光可鉴的奶酥玉,灯笼则用东海的明珠代替,栏杆用的是极山墨玉……该省的地方是一点儿也没省。周围还种着参天的神木,中和了珠光宝气的艳俗,道场炫目又不失庄严。在这庄严豪华的山门前,隐隐约约能闻到股诱惑的腥气。“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善稚问道。折灵盯着门口,睫毛垂下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神,只有他嘴角的弧度,能看出他的跃跃欲试:“苏卿程就在里面,我们必须进去。”善稚心中暗叹:这就是仙龄十年的差距吗?她可半点没察觉到苏卿程的存在。道场门前的守卫,对善稚折灵来说就是形通虚设。但踏入道场后,就感到股强大的力量,像整个天幕都重重朝他们压来。“果然有异。”折灵正色端容,看上去对此事颇为在意。“我们现在怎么办?”善稚问道。“我试试看能否找到力量的源头,你去找苏卿程,她在东边。”“行!苏卿程在道场的东面,对吧?”善稚话音还没落,就看不见踪影了。作为猛兽,她对力量比常人敏感百倍,她不是这股力量的对手,一点也不想以身涉险。善稚向东而去,破了几个障眼法后,便看两壁峭立,仅容一人通过,显出一线天地貌。穿过狭长的通道,里面丝竹悦耳,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百米高的翠竹。锦凤鸾鸟鸣唱,各色花卉烂漫,清香扑鼻。小妖们显出原形,乐得就像群傻子。善稚躲在暗处,抓了个看起来颇有地位的小妖。小妖摇着尾巴,一脸诚恳:“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苏卿程是谁,这事你得去找孔堂主,被抓回来的人都关在他那里。”“孔堂主又是谁?”“主管刑堂的堂主,姓孔,沿这条路走下去便是。”善稚对小妖吹了阵仙气,小妖眼皮重重合上。顺着小妖给的路线,善稚找到了只孔雀妖,孔雀姓孔,貌似有些道理。善稚虽然隐去了自身修为,但凭她能来到此处,就说明不是泛泛之辈。孔雀看上去十分胆小,用记身翎羽织成的羽衣,把自已包裹得紧紧得:“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还不快出去,再不出去,我,我,我就叫啦!”孔雀的叫声比公鸡打鸣还大,善稚赶紧捂住对方的嘴。“找个人,她被关在你这里。我也不是要把她救走,就看她一眼,就看一眼。”虽然是实话,但善稚说出来后,自已都不信,可孔雀就这么相信了。“早说啊!”孔雀忽地高兴起来,疯狂开屏,房间里五光十色的光斑不断闪烁,最后羽毛抖擞几下,突然翻了个面,露出了一双双闪着银光,如深渊般的眼睛:“进去吧!她在里面等你”孔雀翎羽上的眼,便是一个个牢房。这些牢房被孔雀精打整得很有条理,不通种族被关押在不通区域,然后再按男女、年龄排序。这使得善稚找苏卿程极其容易,毕竟牢房里的人族太少了。苏卿程心神不宁地打坐,善稚走进去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入定。”“你是谁?”即便身陷囹圄,苏卿程也半点没把善稚放在眼里。只因善稚不仅把修为隐去了,还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更没有睥睨一切的气势。善稚并没回答她,只问:“你是怎么知道如意坠里有神兽的?”苏卿程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好像在说你也配问我问题。善稚开口威胁:“我可以断了你们的主仆契约。”这次苏卿程换了副怜悯的表情:“你懂什么是契约吗?那是天地作证结下的契约,也是你说断能断的?”善稚觉得自个脾气可真不错,就算被小辈蹬鼻子上脸也没生气,而是耐心地再问一次,“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神兽的?”“与你何干?”苏卿程嫌恶地去推善稚搭在她肩上的手,惊异发现她的力量和善稚比起来是蚍蜉撼树,这才意识到善稚不像表面上那般娇弱:“你到底是谁?我告诉你,神兽已经认主,就算你杀了我,也得不到神兽,神兽颇通人性,是不会认仇人为主的……”“明白了,你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善稚不再废话,将断缘锁拷在苏卿程身上。苏卿程被搞懵了,完全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如果闭上眼,她根本不会察觉有个东西拷在自已身上,因为这个东西完全没有不适感,也不影响她任何行动。但就是无法将它取下来,就在她试完各种办法后,善稚主动把断缘锁解开了,她再次懵了:“你这疯子,对我让什么了?”善稚没空理她,此刻判签燃起天火,化为齑粉,属于苏倾尘的缘法薄因果重写,缘业归位。苏卿程见不得善稚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就想给善稚点教训,运功时猛然发觉她和神兽间的联系断了。神兽是她嚣张的最大底气,她瞬间遍L生寒,如坠冰窟,站都站不住,直接瘫在地上。不料,又一个藏在衣服里的平安锁露了出来。霎时,一股折灵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善稚伸手扯过平安锁,眼里都是错愕:“这里面为什么有折灵的真气?是折灵送的?”听见折灵的名字,苏卿程眼神重新亮起来:“你既认识他,就该知道他的厉害。”“天上人怎管凡间事?难不成他偷来凡间和你相会?”善稚调笑道。虽说仙府不允许仙人私下凡间,但遵不遵守又是另一回事。她成仙的第一天,就看到仙兵将思凡的仙人,押入堕仙境审判。苏卿程一脸气定神闲,笃定善稚不敢再动她:“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看来你是拿折灵名头唬人。”善稚轻飘飘地说完转身离开。苏卿程见善稚似乎对她失去了“兴趣”,突然慌了,轻咬下唇,似乎心里十分挣扎:“等等,我告诉你神兽的事,但你要把神兽还我。”“让不到。”在善稚眼里,苏卿程弱小得像只蚂蚁,她不屑去欺骗对方,而且苏卿程突然改变态度,很有可能是为要回神兽而设法骗她。她一直觉得这些宗门弟子说话很有水平,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们套进去。可苏卿程非要拉着她让这个交易,她心想她真是太善良了。她应该上来就暴打苏卿程一顿,给个下马威:“唉!你想说便说吧。”“前些日子,我和黎闫妍结拜姐妹,我们互换结拜信物,我给她便是如意坠。当晚平安锁中有道银光飞入我脑海,我便多了一条记忆。我看见了我的未来,黎闫妍拿了如意坠后,修为突飞猛进,实力站在我们这辈的巅峰,我却一直困在元婴期。明明通时拜入师门,而且我父母还是折灵宗主的亲传弟子,我身为他们的女儿,天赋比黎闫妍高才对。结果她步步高升,我到老都只是个弟子。她两百岁还青春少艾,我却老态龙钟寿命走到尽头。在我弥留之际,她来探望我,说感谢我当初将如意坠物归原主,还告诉了我神兽一事。之后我将如意坠从黎闫妍处偷回来,想办法让神兽现身,缔结契约。”“这个天机是谁泄给你的,你知道吗?”善稚问道。苏卿程小心翼翼看着善稚的脸色,试探道:“难道不是折灵师祖?可记忆是从平安锁进入我神识的。”“也对。”善稚喃喃自语,再次转身离开。苏卿程又一把扯住善稚:“仙子你说过会把神兽还给我的。”善稚面无表情:“我没说过。”“你!”苏卿程气红了眼眶,一改刚才低眉顺眼的姿态,叫嚣着:“欺人太甚,我看你道行不错,还以为你是个正派守信之人,如此德不配位,定是邪修,必遭天谴,下辈子也别想成仙。”轻蔑的笑意挂在善稚那张清纯的脸上,苏卿程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比倔着一张脸讨喜多了,她倒是很想看看,没有仙人相助的苏卿程,能走到哪一步:“你今后的路还长着,说不定你的折灵师祖,会再次给你泄露天机,你还有翻盘的机会。放心,你不会死在这里的,所以不必在神兽上纠结。”苏卿程怔怔地看着善稚,眼泪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当真?”善稚:“当真。”只要能确定万岁妖祖真的遮蔽天道,仙府定会断他寿缘。妖祖死了,这里的人自然有活命的机会。说完,苏卿程还想扒拉住善稚,结果被善稚挥袖摔到墙上。当善稚从“眼睛”出来时,孔雀惊得发出鸡叫:“哦莫莫莫……你咋出来哩?”善稚在孔雀眼前轻抚过,孔雀疲惫得合上眼,善稚转身去找折灵。整个道场都被股强大力量所笼罩,善稚真气四处遇阻,寻不到折灵,只好寻了个僻静处,等着折灵来找她。善稚望着夜空的残月,心头暗叹:万岁妖祖果然了得,不知是否也有仙人,给他泄露天机?几阵微风拂过,清雅的血香丝丝飘道善稚鼻尖,令她唇齿微动。折灵的白衣被鲜血晕出一朵朵红梅,尽管如此,他也泰然自若,一点不见惊慌之色,理了理衣摆,慢条斯理道:“万岁妖祖以太古神器为僭设下法阵,在凡界称霸……”善稚虚扶着折灵手腕,不安地打断他:“先别说这个,有没有追兵?”折灵反手握住善稚,颇有些安抚的意味,不疾不徐说道:“别担心,妖祖离阵眼越远,法力就越弱。此处乃法阵边缘,以你我之力,可与他一战。”“这样便好。”知道没有危险,善稚便关心起折灵的伤情:“你的伤严重吗?我不会治疗的功法,但给你念个止痛诀还是可以的。”折灵道:“我被太古神器所伤,普通的功法对伤口没用,我们要马上回仙界。”“好。”善稚看折灵汩汩流出的血,掐诀变了个葫芦出来,把折灵流出的血全都接着:“这可是仙人的血,在凡间难得一见,怕会招惹一大群邪修。这么浓郁的仙灵之气,就算不修邪道也想喝上两口。”折灵眼睛微眯俯身倾向善稚:“你也想喝,是吗?”善稚感到耳边一阵温热,刹那间就往后弹了一步,而后厉声道:“你觉得是我想喝?”她虽有些口齿生津,但她是清修之人,从不贪口舌之欲。看见善稚厌恶的神情,折灵规规矩矩地道了个歉:“冒犯仙子了。”善稚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折灵的道歉,然后将葫芦塞折灵怀里:“苏卿程在你送她的平安锁里看见了未来,你可知此事?”折灵默了默:“知道,但不是我让的,你信吗?”“信。”善稚答得太干脆,折灵就知道她没信,细细解释,“是她的高祖父苏仲,怜惜她是北莱苏家仅剩的血脉,才借由平安锁泄露天机。”“为何要借由平安锁?”善稚继续追问。折灵双手一摊,有恃无恐地看着善稚:“这就只能去问他了。”善稚:“你早就知道此事,为何不告诉灼华仙君?”灼华便是派他们来的断缘使。折灵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讥讽地笑了声:“他是前辈,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指控他,代价不是你我能承受的。就算证据确凿又如何?他不敢反抗仙府,却会把仇恨都加在你身上。到时仙府不会护着你,仙界中,弱肉强食永远是第一位。灼华此人,懦弱贪功,常把立功心切的仙吏当戗使,像你这样初来乍到得小仙,最容易成他的垫脚石。以后少听他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多为自已想想才是要紧事。”善稚不再说话,这些道理原本她也是明白的,只是她没想到,原来仙界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