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把眼泪憋回去，老子不想看见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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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来得毫无征兆，又连着下了好些天。岑挽那天过后想把伞还回去，晚自习下了回家经过激昂网吧，没一次遇见江曜。也没遇见时常和他在一起的那两个男生。新来的那个网管脸生，岑挽犹豫了好些天才敢进去，怯生生地问。“你好，请问先前的那个人去哪儿了？就长得很高，好看……看起来不太好惹的那个男生。”“江曜？”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网管在屏幕上乱滑着打游戏，嘴里叼着一根烟漫不经心，“我是他的替补，他不来上班就我来，去哪儿了鬼知道。”岑挽心里小小的怅然，离开了。然后在心里给他打了个差评。逃课又逃班，扣分。高三学业紧张，一星期连上六天的课，星期六下午五点半才放学。为了检验学生一个假期的学习成果，从星期五那天开始就考试。不算大型，没要求搬桌子换位置，每个通学把桌子拉开便往下发试卷。最后一门是数学。班里阵阵哀嚎。通学在下面探头探脑地小声嘀咕。“定你二大爷的定义域，阿尔法，贝塔……去你大爷的。三角函数对称轴，666。”“听我的，这次选C。”“你怎么知道？”“参差不齐就选C啊，傻der。”岑挽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眼眸弯了弯，在他们说的那题上写下一个“C”。她算了，确实选C。砰！班主任一拍讲台，脸都绿了，“瞎嚷嚷什么呢，好好考！查缺补漏，别想着偷奸耍滑。”“冤枉啊老师，数学让我抄我也抄不明白啊。”班上有调皮的通学鸣冤。王丽巧没好气，“抄都抄不明白，你……”“报告！”四十几颗脑袋齐唰唰地看向门口。少年斜倚着门框，眉眼清冷，一头银白挑染张扬又肆意，校服不规矩地穿着，吊儿郎当里透着分冷痞。学校不允许染发，为此江曜还被抓去教导处好几次，但死活不染回来，老师都拿他没办法。班主任王丽巧，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见到江曜也很头疼，“进来进来。”“一星期没来上课，今天倒是想着来了。好好考试，别给我惹麻烦。”江曜不动，眼睛随意扫了眼班里，“老师，我不是来考试的。”王丽巧端着保温杯喝水，闻言差点儿呛死，错愕地看向门口少年。“那你在门口站着当门神啊，不考试也进来坐着啊，别打扰其他通学。”江曜表情冷冰冰，看不出什么情绪，“老师，我是来退学的。”“卧槽，牛逼！”班上有人起哄。敢说退学，江曜还是第一个！大家卷子不翻了，笔也不动了，瞪着眼睛像铜铃，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少年。岑挽手一颤，笔砸在了桌上。退学？怎么可能！上一世从头到尾江曜都没有“退学”的想法！难道是蝴蝶效应？不止岑挽震惊，王丽巧直接走到了门口，“江曜，怎么想着退学啊？学校还没劝退呢，你就退学了？”顾及学生隐私，王丽巧带着人去了办公室，教室立刻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我勒个去，江曜要退学？高三了，退什么学啊？高中毕业证不想要了？”“不得了不得了，这也太嚣张了。”“至于吗……本来就不上课，退不退学有什么区别。装腔作势。”“无所谓，他退学我们高考又不能＋10分。”字字句句，如雷贯耳。岑挽瞳孔颤了颤，大脑乱成了浆糊，在试卷上划下一道丑陋的墨痕。“江曜……”她慌了。完全不敢想象一旦退学，江曜出了社会会不会死得更早。结局是不是依旧无法改变？那她的结局呢……“铃——”五点半准时结束考试。几乎是试卷传上去的那刻，岑挽抓起桌箱里的书包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教室。王丽巧刚从办公室出来，脸色难看，准备回教室收卷子。走廊上见到女生怔了怔。“岑挽……”“王老师！”岑挽气都来不及喘匀，“江曜呢，江曜还在你那儿吗？”“他走了。”王丽巧说，“你找他有事吗？”岑挽动了动唇，眼前又浮现出上一世的惨状，她掐紧了指腹，心脏疼得快抽搐。“王老师……江曜，为什么要退学啊？”*“江曜！江曜！”放学时间，江曜出校门，推着一辆山地自行车往前走，听到这声儿愣了愣。才回头。袖管猛地一紧。岑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单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着重气，耳根红透了。“大小姐……”江曜揶揄开嗓，“有何贵干？”岑挽抬头，脸颊红红的，“你要退学？你为什么退学？高三了啊！”闻言，江曜看了眼人潮汹涌的校门口，脸色冷冰冰，“关你什么事，别跟着我。”他扭头就走。“江曜，你别退学。是不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但是……但是高三了，最后一年读完好吗？没有谁比你的前途更重要。”没有谁比你的前途更重要。江曜扯了扯唇，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拽样儿，“这是我的事。”“大小姐你有时间关心我，不如看看这次开学考你能排第几名吧。”岑挽摇头，一手攥着他的袖管，一手无措地握紧，追在他身边喋喋不休。“不要……”“江曜你不要退学，你好好读书。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都会帮你。你一定不要退学，你，你……”你会死的。说着说着，少女哽咽了下，冒出细碎哭腔，听得人心都化了。她声音很甜，却不嗲，像山上的甘泉水穿梭进石缝间，砸出的春水泠泠。操。……真他妈的好听。江曜心口紧了紧，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摸出几张纸巾，乱糟糟塞进她手里。“把眼泪憋回去，老子不想看见你哭。”“对，对不起……我没想哭。”岑挽有点泪失禁L质，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控制不住，她没有想哭。江曜心里堵堵的，索性背过身去，“走了。”“去哪儿啊？”“吃饭。”然后岑挽跟着他来到了街边的一家小摊，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见到少年笑得弯起了眼，依稀见年轻时是个美人。“阿曜啊，几天没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了？哎哟，还带朋友来了。”阿婆热情好客，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拿着抹布把原本干净的桌子又擦了好几遍。“你俩看要吃点什么，阿婆现在去给你们让！”江曜指了指摊位前面的塑料招牌，大红字L，时间久远了，边角磨得破了皮。“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江曜说。岑挽嗓音轻柔，“两碗馄饨吧。”江曜抽出纸巾，又把岑挽前面的木桌子擦了好几下，低声道：“你应该没吃过路边的东西，不合口味的话，可以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