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庐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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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结束后，陈怀楚得到了确切的实验数据，心中十分激动，这证明了他的思路是正确的，对于科研工作者而言，能够确保自己所走的路是正确的，哪怕前方还很坎坷，就已经很值得振奋了。“只要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肯定没问题！”陈怀楚拿着实验数据，再次投入到了研究当中。研究是枯燥的，特别是可控核聚变的研究更是枯燥。除了每天从早到晚的开机测试，观察收集实验数据之外，便是不停地进行演算研究。当然，闭门造车是不行的，陈怀楚还特地查阅了世界上其他可控核聚变装置发表的论文和期刊。由于目前全球各地的可控核聚变研究进展都很相近，这些数据也都并未保密，都能顺利的查阅出来，陈怀楚就想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希望借助其他人的研究成果，来给自己打开新思路。当然，不仅仅是查阅可控核聚变的论文，一些相关的前沿理论物理论文，他也都会阅览，以开阔眼界。但阅览了一圈后，陈怀楚却发现，目前较为前沿的理论物理，大多数都和实际应用脱离的太远了，说是物理学，其实都更为贴近数学了。其实不仅仅物理是这样，数学要更为严重。只不过因为数学很严密，讲究逻辑，这让数学的研究成果大都可以得到验证，但是理论物理却不同，以目前的物理理论研究，相当部分都是现阶段这个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得到实际验证。并且，可以预见的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得到验证。就比如17世纪，开普勒提出了描述行星运动的开普勒三大定律，阐释了天体的运行规律，但是开普勒本人却不知道三大定律之间的联系，直到牛顿提出万有引力定律，才从本质上解释了开普勒三大定律，第一次统一了天上和地下物体的运动规律。还有上世纪的科学家，认为有一种比原子还小的粒子，但却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进入二十一世纪，各国联合造了最先进的例子对撞机，才找到他所说的粒子。这样的粒子还有很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理论提出时，科技水平达不到同等高度。这就导致物理学界有很多假设，因着没办法做实验而无法验证，所以很多前沿理论物理研究，大部分都是靠数学和想象力，不断地提出新的假设。说得粗鄙一些，现在的高端物理就像是一张糊起来的纸，一个问题应用的理论越多，出问题也就越多，除非科技水平提升上来，量子计算机能够真正广泛应用，算力也得到提升，否则这些假设和理论还会持续困扰。好在陈怀楚虽然收效甚微，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他的思路正随着大量的实验数据而逐渐形成雏形，并且渐渐地完善。时间就在这样充实的状态下，悄然划过。转眼间，已经是一个多月过去。已然进入深冬时节，庐州这个地处中部的城市都罕见的下了场大雪，地上一片雪白，草木和建筑上也都被蒙了一层洁白的外衣。温度已经到了零下，董湖水铺都有些部分结了冰，远远望去，仿佛地面上镶嵌了一张巨大的镜子，将天空倒映。虽然天气很冷，但还是有很多市民走出来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而陈怀楚却依旧待在温暖如春的办公室里，默默进行着演算。“老陈，今天庐州下了不小的雪，地上都积了厚厚一层，咱们出去玩雪去啊！”同组的研究员陈海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他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针织帽子和手套，似乎是刚出去玩了雪，脸上冻得通红，但却毫不在意，反而满脸兴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陈怀楚笑着拒绝。“别呀，好不容易下了场大雪，不玩就可惜了！”“可我的研究还没有做完呢！”“研究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正好出去换换脑子！”陈海继续劝说：“何况这场大雪错过了可就没有了！”陈怀楚摇头拒绝。他出生皖北颍州市，属于地道的北方人，从小见过的雪太多了，小时候经常会有没过腿弯的大雪，对他来说，雪没什么稀奇的。但陈海却不同，他是浙省人，对于他们而言，雪真的是一个很稀奇的东西，从小到大就很少见到，何况还是大到足以堆出雪人的地步，这更是他人生第一次。所以陈海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雪。眼见着陈怀楚还在摇头拒绝，陈海索性直接走过来，一把拽住陈怀楚的胳膊：“哎呀，这么好的天气还研究啥呢，下去打雪仗去，连刘教授都下去了，咱们组就差你了！”“行吧行吧，我先把笔放……哎，你别拽，我自己走，我能走……”陈怀楚将笔丢到桌子上，而后又在陈海的拖拽下，半推半就的下了楼。刚到楼下，就看到果然有不少研究员都在堆雪人打雪仗，甚至他还看到刘建为教授的身影也在其中，不断地弯腰揉搓雪球，然后朝着别人砸去，时不时还会快速躲闪。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年纪的老头子，身型能这么矫健。“嚯！这不是咱们的研究狂魔陈怀楚么，居然能下楼与民同乐，少见，太少见了啊！”同组的研究员沈莉调笑了一句，又给陈海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陈海有办法，能把他给领下来。”“什么叫领？我那可是生拉硬拽好吧！”陈海叉腰，昂首挺胸露出一副神气的样子。但很快，一发不知道从哪飞来的雪球便砸在他的头上，让陈海当场缩了下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气质当场破功。陈海当即‘恼羞成怒’了，他找到罪魁祸首，立刻也蹲下去搓雪球：“你给我等着！”陈怀楚见了，顿时噗嗤笑了出来，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发雪球也精准的砸在他的头上，顺着雪球砸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着不远处的楚默裂开了嘴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穿的有些少，此刻脸都已经冻得通红，甚至鼻涕都流下来了还不自知。“好啊，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不是个好人！”陈怀楚佯装大怒，随手揉了个雪球便砸了过去，楚默连忙躲闪，险之又险的避开。陈怀楚没放弃，迅速揉搓雪球，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报仇’之后，陈怀楚便彻底沉浸进去了，雪球的目标不仅仅是楚默，而是无差别进攻。其他人也都是大差不差，几十个人在广场展开了互相攻击。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堆雪人的女同志在混战中被误伤，本来只是大声的笑骂，但迎来的却是更多的雪球，于是很快也就加入了战场。一时间，广场上爆发了激烈的混战。数十位科研人员你追我赶，每个人都跑得脸颊通红，浑身都是被雪球砸中的痕迹，几乎无人幸免。但很快，这种局面就被打破，因为又有一堆人加入到了战团之中。“材料所和研究院量子中心的人来抢地盘了，同志们团结起来，枪口一致对外啊！”有等离子体所的研究员大声呼喊。材料所就是固体物理研究所，主要是开展固体材料研究的物理性质研究，而量子中心就是中科院庐州研究院的所属机构，正好是陈怀楚的朋友，周园和程雨微所在的单位。陈怀楚在人群中仔细照了照，固然发现了周园的身影，但让他意外的是，程雨微居然也来了——以陈怀楚的了解，周园性子自来熟，过来玩很正常，但程雨微性子清冷，居然也来了？“老陈，我还想着你不在就喊你呢，没想到你已经在了！”这时，周园也发现了陈怀楚，立刻笑呵呵的跑了过来。“老周，咱们程大美女这是啥情况，怎么也下来玩了？”陈怀楚疑惑道。“当然是我喊来的啊！”周园道：“你可不知道我喊她来有多难，就差跪下来求她了，最后还是说你也下来玩，她才勉为其难过来的。”正说着，程雨微也看见了正说话的两人，走了过来。她今天穿着淡色系的羽绒服，脖子上还围着围巾，精致白皙的脸庞在雪的映照下，显得分外耀眼。陈怀楚打了个招呼，程雨微点点头算是回应。“程大美女！”周园揽着陈怀楚的肩膀：“我就说吧，陈怀楚肯定也来玩，没骗你吧！”“你别胡说，我可不是因为陈怀楚，而是被你烦不胜烦才出来的。”程雨微有些脸色微红。“好好好，当然不是因为老陈，毕竟他哪有这个魅力，能让程大美女特意下来啊。”周园嘻嘻哈哈的说道，但迎来的却只是程雨微的白眼。几人闲聊了几句，但不知从哪砸来的雪球，让周园迅速就加入到了战团之中，而陈怀楚也被陈海偷袭，也立刻开始了反击。程雨微就站在一边看着，目光注视着他们相互砸着雪球，呼来喝去的样子。“真幼稚！”虽然这么说，但她却也是眉眼弯弯，显然是颇为开心。就在这时，一道雪球砸了过来，落在程雨微的肩膀上，仔细一看，却是陈怀楚砸来的。“程大美女，既然来了就一起玩啊！”陈怀楚大声喊道。“我才不要！”程雨微说着，但看着陈怀楚又去追逐周园，想了想，还是蹲下来，揉搓了一个雪球，在手中把玩着。没多长时间，看到陈怀楚跑了近了，登时丢了出去，结果准确的砸到陈怀楚的头上。程雨微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不远处。刘建为站在一边看着，望着这么多人在广场上相互追逐打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好啊，好啊，这才是年轻的气息啊！”正感慨，忽有一道雪球砸过来。他转头望去，就见着周海缩了一下脖子，心虚的挪开了目光。“周海，别躲了，我看到是你了！”刘建为‘狞笑’一声，“老老实实站着，让我砸三次！”“不要啊教授！！！”周海惨叫一声，连忙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