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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明夷平静地看着她,“我不是明夷,我是妖族的月恒。你认错人了。”她眼中惊惧破碎,“我找了你很久,你。。。。。。”“明夷已死,请回吧。”听到这句话的刹那,祁云的脚步一顿,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无措。“父亲,您当真不要我了吗?”“您不要我,也不要母亲了吗?”她毕竟也只是个孩童,原先镇定的伪装轻易地溃不成军,狼狈万分地抹去满脸泪水,跪在明夷的身前。“父亲,是我错了!”明夷走后,芙若不肯见她,暮风也避之不及,祁云宛若九重天上无父无母的孤儿。旁人有父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衫香囊,她只能自己笨拙地拿起绣花针,一次又一次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崩溃地伏在桌子上大哭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明夷曾经都做过什么。祁云泪眼朦胧地看着衣衫上明夷细密的针脚,抚摸过去时还能感受到他赤诚的心意。她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总是眉眼弯弯的男子,宠溺地对她说:“你再这般争强好斗,父亲便不给你缝补衣裳了。”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每次都会任劳任怨地拿起绣花针,挑起烛火认真地穿针引线。那样好的父亲,被他和母神逼死了。祁云的心抽痛起来,不得不咬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太过难堪失态。明夷哀伤地注视着她,纵使心死,可连他的身体都习惯了在祁云难过哭泣的时候如有同感,忍不住微微张开双手。他平复下心绪,放下了手,“你有母神,再不济也有暮风。他是你自己选的父亲,你便去找他吧。”“我不是你找的明夷,更不是你的父亲。你纠缠我,又有什么用呢?”“明夷,已经不是从前了。”他对自己说。祁云不肯相信,还以为同从前一样,不管惹得明夷怎样伤心,都能被包容庇佑。祁云固执地在昆仑等了三日,明夷不愿跟她回去。她怕惹了明夷的不喜,只敢守在洞口。昆仑山上终日大雪,她冻得神志不清,几乎昏倒。“父亲,”她喃喃道,渴望着不远处的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会像从前一样向她冲过来,把自己抱在怀里,用体温来温暖她。可是没有。寒潭里的明夷紧闭双眼,好像没有因她而动一丝一毫的心绪。她嘴唇颤动,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慌忙掏出怀里的一个破旧的香囊,紧紧贴在脸上,好像还能感觉到温度。眼泪浸湿了香囊,却没有唤回她的父亲。明夷抿嘴看着洞口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垂眸看不出表情。要是从前,自己不知该心疼成什么样子,一定会后悔又愧疚地把祁云揽入怀里,哪里舍得有一点责怪她呢?为人父的,是恨不得能替自己的孩子受尽天下所有的苦头的,只盼她平安喜乐。可惜,他已不是她的父亲,也再不会为她而痛了。就算现在还心有余悸,但总有一天能全部割舍的。第三日,就连芙若都来了。向来不染尘埃的芙若神君踏入昆仑山,看到明夷的第一眼便拔剑向他,“是你挑唆妖后掳走暮风?明夷,你恶毒至此!”祁云愣住,连滚带爬地挡在明夷的身前,“母神,他从未离开寒潭!”“父亲与暮风神君的往事种种都是误会,他已经心碎至此,母神您还要再逼他吗?”祁云哭得不能自已:“他是我的父亲啊!”芙若冷声道:“祁云,你过来。”祁云固执地睁大通红的双眼,在原地不肯离开。明夷淡定地看着这母女俩剑拔弩张,没有一点要帮谁的意思。经过数月的寒潭调养,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能运作身为妖的能力,故而淡定地站起来,没有避开芙若的剑。故人相见,没想到会是这个情景。明夷不免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芙若神君,别来无恙啊。”沾染潭水的衣服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的身躯,他走出寒潭,迎着剑走向她。长剑直指他的眉间,剑心距离血肉不过一寸。他睫毛轻轻颤动,像倏尔间振翅的碟,芙若的心不自觉漏了一拍,连剑都拿不稳了。“芙若神君,”明夷歪头浅笑:“杀我一次还不够,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他神情天真无辜,苍白的嘴唇开合,轻描淡写像在聊天一般。这具身体,芙若曾经最是熟悉,如今却烧红了脸,不敢看他。她手里的长剑“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明夷轻笑,眼里不复从前的温情,冷得像冰。寒潭的雪水,终于把他浸泡成了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从前的明夷已经死了,只有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月恒。芙若神色变幻,竟然羞恼了,“明夷,你不知羞耻!”明清殿闭关的日日夜夜,惨死在诛仙台的明夷成了她心底深处的梦魇。那一张绝望悲伤的脸庞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她,无时无刻不在哭泣。芙若总在半夜惊醒,发觉自己的脸上是一片冰凉。可是她不明白,阿明明不爱明夷,为什么会在看到他用自己的骨头划去三生石上的名字时感到那样的痛心呢?“芙若,我再也不欠你了。”他不惜跳下诛仙台也要离开,就这样不想留在她身边吗?他比不上为了大义战死的夫君明昭,也比不上青梅竹马的暮风,不过是一个照顾祁云的摆设罢了。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对那一袭素色身影动了心。也许是明夷温柔娴静地为她研磨,也许是他望向祁云时温柔似水的眼眸,某一刻撞进了她的心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后知后觉自己竟然爱上了明夷,在明夷划去山生石上的名字、跳下了诛仙台之后。明夷笑,“我本就是妖,要什么羞耻呢?我不似你们仙族,自诩不染凡尘,不过是惺惺作态,道貌岸然。”芙若捏紧了衣袖下的手,不易察觉地轻颤。祁云能够找到明夷,是因为芙若一直偷偷跟在她身后。她翻遍了六界,找遍了大荒,终于在昆仑发现了他的踪迹,却不敢见他了。还好,他还活着。芙若隔着虚空紧盯着明夷的脸,她想,明夷那么爱她,纵使他们之间有过误会,也一定能回到从前。可画面上的明夷那么陌生,他不再爱笑,平静地像一块冰。那些痛彻心扉的往事横亘在他们之间,芙若怕了。贵为九重天上的清冷神君,她骄傲了一世,不肯轻易低头,不肯对被她辜负的夫君道一声歉。所以她把祁云推到了明夷的面前。“他最是宠爱这个孩子,必定会跟着她回到明清殿。”可是她没料到,明夷竟是真的连祁云都不要了。他待祁云尚且冷若冰霜,对她这个妻子不知该有多恨。她在明清殿上气得发疯,不知该怎么挽回明夷,甚至不知该怎么光明正大地见他一面。直至天兵来报,暮风神君被妖后掳走。芙若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欣喜: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明夷面前了。更何况,暮风终究与她青梅竹马,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明夷为了报仇杀死暮风。明夷挑眉,“好啊。”他在寒潭待了许久,与妖后也没有见过面。他也想知道,妖后为什么要对暮风下杀手。明夷也不避讳,当着芙若的面便换起了衣裳,长久的潭水浸泡,让他的肌肤白的像血。肌肤之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也就更加分明,他劲瘦的脊背上满是狰狞的伤口,仍然看得出是怎样的惊心动魄。祁云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