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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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加班到深夜。钱成还在工位上敲代码。他已经在这个位置坐了16个小时，连人L工学椅都开始对他的姿势发出抗议。整层楼只剩下他的显示器还亮着，在黑暗中泛出幽幽的蓝光。“呼。。。。。。”他长出一口气。和早上一模一样，他已经把抽卡系统又重写了一遍。这次他甚至加了两个彩蛋。一个是让策划直播时抽个倾家荡产。另一个是让产品经理抽到十连除了保底，全是重复的R卡。想想就觉得痛快。当然，前提是他这次一定要记得提交代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如果现在不提交，明天又得重写一遍。茶水间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昏黄的光。大楼里明明只剩他一个人，为什么茶水间的灯是亮的？“奇怪，这么晚了谁还在？难道是产品经理来加班？”他自我吐槽，“不可能，产品经理只会在钉钉上加班。”他刚要抬脚，走廊尽头就传来了一阵抽泣声。像个女人在哭，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幻听了？”钱成摇摇头，“最近加班加的果然有点上头。”技术组根本没有女员工。自从张姐。。。。。。不，不能想那些。那件事后，卫生间的门上还贴着黄色的封条。保安说是为了防止闹鬼，钱成不信。他活了27年都没见过鬼。今天倒是见了个奇怪的美术总监。“加班都出现幻听了。”他打了个哈欠，推开茶水间的门。身后的感应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黑暗如通潮水般涌来。就像他的发际线一样，无声无息地后退。就像他的代码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钱成站在原地，后背发凉，咖啡机的指示灯闪烁着，发出轻微的嗡鸣。一个印着“加班有风险，内卷需谨慎”的马克杯里已经倒了大半杯咖啡，白雾上升。他明明记得自已关了机器。而且这个杯子。。。。。。是张姐的。她最爱这句话，特意找人定制了马克杯，说要提醒大家少加班。结果现在杯子还在，人没了。唉。就像他们的年终奖一样，听说过，但从未见到。正想着，打印机那边传来了咔咔声。老旧的打印机突然开始疯狂运转，哗啦哗啦地吐出一堆纸来。这台打印机平时连个文档都要卡半天，打印个周报能卡住三次。今天倒是格外勤快，活像在冲业绩。他都想把这一幕录下来给运维看：你看，它也是会好好干活的，就像我们的测试服务器，偶尔也会稳定那么一小会儿。钱成机械地拿起最上面一张纸，最诡异的是，他居然看得懂上面扭曲的文字：【你已经死了】【你早就死了】【你还在加班】【你一直在加班】“肯定是产品经理定制的彩蛋。”钱成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或者是新来的美术总监搞的UI概念设计？说不定这就是他理解的用户友好界面。美术总监。。。。。果然比产品经理还可怕。“不管了，先把代码提交了再说。”他转身回到工位，却发现副屏已经黑了，只剩一行白色字幕在缓缓滚动：【我们都在等你】【我们一直在等你】【你还记得上次是怎么死的吗？】手机只剩11%的电量，屏幕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钱成觉得今天实在是太诡异了，抓起手机冲到电梯间，疯狂按着按钮。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99】【98】【97】这不可能，这栋楼明明只有55层。还不等他细想，一旁的安全通道就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像无数人在楼梯上奔跑。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压抑的抽泣和断续的敲键盘声。“这声音。。。。。。”钱成觉得莫名熟悉。这一次，钱成没有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他突然想起了白玄意的警告：“会遇到一些。。。。。。不该遇到的东西。”听人劝，吃饱饭。脚步声越来越近，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讨论代码：“这个bug改了吗？”“再调一下缓存。。。。。。”“产品经理说今晚必须上线。。。。。”钱成浑身发冷。他好像知道那些声音是谁的了。上个月猝死的王哥，上周跳楼的小李。还有。。。。。。那个在厕所里上吊的张姐。都是些熟悉的声音。“回工位。”他咬了咬牙，“提交了代码再说。”死也要死得有尊严。这时侯，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产品经理发来的企业微信：【钱工，代码呢？测试等着验收呢[微笑]】【你应该还在工位吧？】【王哥说他已经在37楼等你了[奋斗]】钱成的手指颤抖着，正要回复。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代码写完了吗？”钱成猛地转身。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团模糊的黑影。那人戴着工牌，脖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工牌上的照片还是年度最佳员工的笑脸，像是在嘲讽什么。“王、王哥？”钱成的声音发颤。“是我啊。”王哥露出职业微笑，“来37楼写代码吧，风景不错。”他身后还站着十几个人，都戴着工作证，面无血色。“等等。。。。。。”钱成后退一步，“这不对。。。。。。我记得这个场景。。。。。。”他好像经历过这一切。在某个梦里，或者是某段回滚的记忆里。“没什么不对的。”王哥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歪着头说，“组里正好缺个写抽卡系统的。。。。。。”钱成转身就跑。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工位，提交代码。至少这次要把代码提交了。至少要让那个彩蛋留下来，让策划在直播时血本无归。这是他最后的倔强。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键盘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已逃不掉。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飘来一丝檀香。那个来历不明的美术总监站在走廊拐角，手里握着一张符纸，正在打量他：“又见面了。这是第几次了？”“什么第几次？”钱成一头雾水。白玄意叹了口气，伸手打了个响指。走廊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和键盘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咖啡机还在嗡嗡作响。钱成猛地想起什么：“等等，上次。。。。。。好像是第5次？”“9次了。”白玄意纠正道，语气像在说，这段代码又出bug了。“您刚说9次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白玄意看着他，“你已经死了9次了。每次都在加班，每次都没能提交代码，然后在37楼。。。。。。”他没说完，钱成却突然全想起来了。安全通道里的脚步声，诡异的打印机，还有。。。。。。37楼的坠落感。“所以这是个循环？”钱成敏锐地抓住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