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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返
林深觉得自己的脑仁正在被高数题碾成芝麻糊。
监护仪的滴答声还在耳膜上震荡，下一秒他就被1998年夏天的阳光刺得眯起眼——指尖触到课桌的木质纹理，带着陈年铅笔灰的粗糙感，黑板上方沉着应考的横幅褪成米黄色，前排女生的塑料发卡折射着晃眼的光斑。
这他妈。。。是穿越?他对着数学试卷上的三角函数题倒吸冷气，掌心的冷汗把y=Asin(ωx+φ）洇成蓝色墨团。突然，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纸页摩擦声，带着草莓橡皮的甜腻气息。
深哥，这道题选C对吗?苏婉的声音裹着少女特有的娇嗔，铅笔尖戳了戳他后颈。林深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这个声音曾在二十年后的离婚法庭上变得尖利刺耳，此刻却让他想起前世那个为了和她考同一所大学，故意把正确答案改成C的傻逼自己。
选你大爷！他拍案而起，惊得监考老师的茶杯晃出涟漪。全班三十八双眼睛盯着这个突然站起来的男生，林深看着自己十七岁的手——指节修长，没有后来签商业合同的茧子，指甲缝里干干净净，不像前世总沾着咖啡渍。
同学，注意考场纪律。监考老师推了推眼镜。林深深吸一口气，闻着教室里陈年粉笔灰混着电扇油味的独特气息，突然抓起试卷刷刷写下答案。抛物线画得比前世签支票还流畅，辅助线像他记忆里老家的田垄般笔直。
交卷铃响时，苏婉盯着他试卷背面的草稿纸倒抽一口凉气——那道压轴大题的解题过程写得密密麻麻，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林深，你疯了?她压低声音，珍珠发卡随着摇头轻颤，这题超纲了！
超的是你脑子里的水。林深甩下这句话，抓起帆布包就往外跑。六月的热风卷着蝉鸣扑在脸上，他望着校门口卖冰棍的三轮车突然笑出泪来——这年夏天，父亲会在收割早稻时晕倒在田埂，误诊单要半个月后才会送到家里。
火车站飘来劣质泡面的味道，他摸着裤兜里皱巴巴的二十块钱发呆。前世他为了凑苏婉的名牌包首付，错过了父亲手术的最佳时机，这一世。。。林深咬开一根冰棍，甜得发苦的绿豆沙在舌尖炸开，远处传来绿皮火车的汽笛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