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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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微笑令人发冷。雪川怜芽怔怔地望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好像自己从前也曾经看到过这样诡异悚然的微笑。但他毫无记忆了。他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又为什么会感到毛骨悚然,他完全没有印象。就像莫名其妙绑定了自己的系统一样,雪川怜芽摸不清这一切。【叮。】【温馨提示宿主,此节点出现重要人物,是否用寿命换取时间】【请选择。】【是】or【否】突如其来的系统音打断了雪川怜芽的思路,他的眼睛往下瞄,面上故作沉思。【重要人物】系统十分善解人意地解释。【是的,每当宿主身边出现会影响宿主生命的人时,系统就会自动触发人物提示。】【此时宿主可以选择是否兑换时间从而时间回溯。】【当然,宿主也可以自行选择节点从而回溯时间。】【当宿主需要时,可在意识海中呼唤系统,系统自然会出现。宿主也无须担心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在宿主和系统交流时,外界时间自动暂停。】【暂停】那不就是静止了吗雪川怜芽的目光掠过四周,果然,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东西都按下了暂停键,他能够看见悬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动作的飞鸟,也能看见呈现跳跃姿态离开地面的人。但是。【为什么是黑白色的】他眼睛里除了黑白灰三种颜色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了。【抱歉,系统无法解释。】【宿主暂无权限。】系统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此刻尤为冷漠。雪川怜芽没在多问,他知道继续追问下去也得不到任何答案。重生的这几天里他思考过系统的这个回溯时间和寿命兑换有何科学性,但因为系统一直没有动静,他的研究探索也只能作罢。现下正是探索的好机会。雪川怜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果断开口。【是,我要兑换时间。】【好的。】【请问宿主需要兑换多少秒时间】【再次提醒宿主,一天即二十四小时的寿命可以兑换时间一秒钟。】【宿主您还剩下七年零六个月二十八天。】一秒钟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估计连出声叫住那个人的机会都没有。雪川怜芽谨慎地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兑换两分钟的时间。【交易进行中,请稍等。】【已为宿主扣除四个月寿命,成功兑换时间两分钟。】【倒计时后,时间将回溯到两分钟之前。】【回溯开始。】【回溯结束。】雪川怜芽感觉到一阵晕眩。他想睁着眼睛看看系统将如何使时间逆流,但当系统说完回溯开始之后他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只一眨眼的功夫,回溯就完成了。那种闭眼几乎是他控制不住的,强制性让他闭上了眼。他睁开眼,眼前的世界依旧是单色的世界,但刚刚走掉的人却又重新站在了他面前。如此奇妙。难以用科学解释。雪川怜芽想,那这样的话,自己确实可以逆天改命。他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就像不小心煽动翅膀的蝴蝶在亚马逊卷起一场飓风。飓风或许会将树木连根拔起。但也有其他树木存活了下来。他可以挽救曾经死去的同期的性命,甚至改变他们人生轨道,从而促使大家走向不同的路。雪川怜芽想,他可以改变很多事。可以选择很多条路。即使那条路是死路也没关系。但这种想法出现的下一刻就被雪川怜芽否定了。他对系统尚不了解,虽然系统将代价明确地告诉雪川怜芽,他只需要付出寿命和健康即可,但雪川怜芽依然觉得这样的交易并不对等。他不能完全信任系统,他也不会依赖系统。【请宿主珍惜生命,逆天改命。】电子音消失之后,时间恢复流动。雪川怜芽看着面前鞠着躬道歉的人,忽然开口道:真奇怪。众人的视线都移到他身上。降谷零问他:哪里奇怪了怜芽酱不奇怪吗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是附近学校的高中生,身上却没有穿着学校的制服。既然是翘课出来的,那应该是去过学校之后再翻墙出来的吧雪川怜芽慢慢靠近那个他觉得熟悉的人。你真的是高中生吗他一双蓝色的眼睛盯着那人。那人唯唯诺诺地退后一步,像是被雪川怜芽的气势吓住了,眼神不自觉地往下瞟,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我当然是高中生啊!虽然我长得不像,但是我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高中生啊,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啊。他顺手拉过旁边的同伴,同伴点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但雪川怜芽不信。他对那个微笑下意识的厌恶抵触,这是他身体本能的反应,也是他直觉对他的提醒。这个人不可能只是一个高中生。况且系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来提醒他出现了重要人物。所以这个人在撒谎。他为什么要撒谎他有什么目的他到底是谁雪川怜芽突然伸手掐住了那个人的脖子。他如今才十几岁,少年人的身量修长瘦弱,如同挺拔的修竹,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狠狠地掐住那个人的脖子,指尖扣入柔嫩的肉里,露出五个凹陷处。你撒谎。他道。雪川怜芽的表情很平静,他很少选择掐死这种让人窒息而亡的方式。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选择一枪崩了对方或是一刀割了对方的脖子。亲自上手掐死一个人是不同的。他能感受到手底下这个人的挣扎和痛苦,感受有力的脉搏因为自己而逐渐无力,感受一条鲜活的生命因自己而消逝。怜芽酱!有人冲过来阻止了他。他感觉到有人过来抱住他的腰,将他的手从那个人脆弱的脖子上分开,然后拉远了他与那个人的距离。雪川怜芽的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他隐约闻到了花香。太暴躁了啊怜芽酱,是没有休息好吗以暴制暴不是什么可取的办法啊。萩原研二过来摸了摸雪川怜芽的头。怜芽酱不是故意的,对吧抱歉,他今天没太睡好,冒犯之处还请您谅解。萩原研二对着被掐脖子的那个人歉意地笑了笑。松田阵平伸手拍了拍雪川怜芽的肩膀,伊达航也一脸担忧地望着雪川怜芽。那个人捂着脖子正咳嗽得厉害,闻言也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但雪川怜芽能感受到萩原研二话语里的关心担忧之意。雪川怜芽看着萩原研二,他透过那双眼睛看到爆炸的高楼大厦。那是萩原研二原本的结局。他是第一个死的人。但他不该死的。雪川怜芽仍然处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什么反应,抱着他的降谷零和旁边的诸伏景光都有些担心。从昨天开始他们两个就意识到了幼驯染的怪异,但因为找不到源头只能暂且放下,结果没想到今天幼驯染的行为更是出乎他们意料。雪川怜芽出手掐住那个人时的表情太冷漠了。就像是一个手染鲜血,已经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的死神一样,漠视生命。太奇怪了,怜芽酱到底怎么了降谷零皱着眉头摸了摸雪川怜芽的额头,温热的正常温度,没有发热。没有生病,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诸伏景光也不太明白,他单手支着下巴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明白,总觉得怜芽酱现在看上去……像是站在悬崖上。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但降谷零明白他的意思。他垂眸看着怀里像一只空洞玩偶的雪川怜芽,抿唇沉思。昨天晚上的坦诚显然失败。幼驯染依染瞒着他们。*怜芽做得很好。山野间空旷的别墅里,深色绸布的厚重窗帘全部合上了,里面没有光,只凭着自己的眼睛习惯黑暗才能看得见一点模糊的轮廓。长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栗色的卷发披散在背后,精致而艳丽的眉眼上着浓妆,但这只是增添了她那无边的魅惑,没有损害她的丝毫美貌。怜芽,你掐死它了吗她问跪在毛绒垫子上的孩子。它没动了。妈妈,我好像掐死了它。孩子睁着一双无辜清澈的眼睛望着他的母亲。他年纪尚小,分不清它和他的区别。他只知道妈妈教他这样做。呵,好孩子,不要将好像这种词挂在嘴边。她把孩子叫过去,孩子柔顺似宠物一般趴在她的双腿边,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你掐死了它。孩子怔愣了一瞬,乖巧点头道:妈妈,那我掐死了它。真乖。女人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但仅此一次,怜芽。明天我会教你另外一种方式。妈妈微弱的烛火轻轻晃动,孩子的视线从母亲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移到地上躺着的东西。妈妈称呼那种东西为,它。他又一次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