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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初走在前头,指着店铺的招牌停下:这家怎么样还可以。程鹤伊顺着她看过去,挺干净的。季云初:你对吃的就这个要求吗程鹤伊反问:这不是最基本的吗季云初无奈,勾着指尖示意她入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扫码点开菜单琢磨着菜式。程鹤伊放下渔具,对着前台招了一下手,指尖敲着桌面缓缓报上菜名:来一份蒜蓉粉丝虾、家烧笋干丝瓜和葱油鸡,剩下的——她看了眼低头琢磨的季云初,一会儿小程序上加,哦,再加一份米饭。服务员拿起随手带的纸笔记下,复述一遍后给两人倒上茶水转身吩咐厨房。季云初的手指悬在屏幕上:你经常吃吗连菜单都背好了。那倒不是。程鹤伊指着季云初身后的大招牌,都是些家常菜,好吃的都挂在墙上了,现在搞的小程序都是哄哄你们这些游客罢了。季云初耷拉着眼皮,无奈地看向程鹤伊,吐槽道:有必要说得那么直白嘛她随手加了一份牛肉羹便提交订单,双手搭在桌子上,身子前倾,你这么多年一直都这么说话的吗程鹤伊抿了一口茶水:有话直说不好吗季云初:……好吧我无话可说。客人不多,菜很快上齐,季云初夹了一块笋干,瞬间被其鲜香震惊得眯了眼,她的脚尖快速踩着地面,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不愧是程鹤伊倾心推荐,味道就是非同一般。程鹤伊自顾自吃着,还不忘将盘子往季云初那推过几寸,纠正:不是我,是店家自己挂出来的。两人的胃口都比较小,吃了一半便果断地放下筷子,程鹤伊看了眼季云初,起身去前台拿过打包盒,在空中晃着问道:你要打包带走吗季云初抿了一口茶摇头:不了,惠敏姐那没有微波炉,我带回去也吃不了。程鹤伊点头,兀自将剩菜倒入打包盒。天气正好,不少居民趁着雨过天晴搬出竹椅坐在堂前闲聊。程鹤伊肩膀背着渔具,手里提着打包的剩菜跟在季云初身旁轻声走着。雨后的微风格外清爽,季云初支着伞,每走一步便拿着伞尖敲击着青石板,在狭小的巷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没过一会儿,季云初突然皱眉嘶了一声,曲着腿扭头看向脚后跟,嘴里轻声嗔怪:坏鞋,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磨我脚后跟。她的脚后跟被磨得通红,与鞋跟接触的地方破了一个口子,鞋料沾染了血迹再贴回到肌肤上,光是看着就让人肉疼。程鹤伊停下脚步,皱眉观察她的伤口: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之前走的时候没感觉吗季云初瞥了眼,略带羞涩道:刚才太饿,着急赶路,就没顾上。现在吃饱了就知道疼了。程鹤伊半蹲着身子,无奈地看向季云初。季云初对她吐吐舌头匆忙挪开视线。那你能走吗程鹤伊站起身,问。不能。季云初抬起头可怜兮兮地回答,太疼,我走一步就疼。程鹤伊再度无奈地瞥她。季云初紧抿双唇,自觉闭嘴。我的车就停在附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季云初的双眸被瞬间点亮,她重重地点头,以她优越的五官一脸期待地看向程鹤伊:当然不会介意,再好不过了。那你先在这等着。程鹤伊指着不远处的石椅,你可以坐那等我,我过来需要一点时间。季云初连连点头,一瘸一拐地坐到石椅上,晃悠着双脚等候程鹤伊。待视野中久违地出现程鹤伊的身影,季云初难以置信地抽动自己的嘴角,指着她手中的银色横杆单车问:这就是你说的车吗程鹤伊点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自行车:自行车就不算车吗季云初:一口气憋在胸口。不过我的后座都是用来载货的,从没有载过人,可能技术不太好。程鹤伊罕见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不怕死你就上来。季云初埋怨地斜了一眼,起身一瘸一拐地来到程鹤伊身后,对着车后座一阵比划:比起怕死,我更怕疼。程鹤伊看出了季云初的纠结,她坐在车座上,扶稳把手:车子我扶稳了,你安心上来,要是受伤了我会赔你医药费的。季云初嘁了一声,在嘴里念念叨叨的:说话那么难听,我还能讹你医药费不成拽姐。季云初在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程鹤伊确实将车子扶得很稳,季云初试探性地坐上车后座,这自行车连一丝颤动都没有。程鹤伊看了眼身后的女人,偏头问道:坐好了吗我要出发了。诶——诶等等。季云初连忙叫停,你这自行车连扶手都没有,我怎么坐稳程鹤伊往后瞧了一眼,确实,以往她都是运货,拿着绳子在车后座一绑就行,但季云初不是货物,不能拿绳子绑。她回过头,舌头有些打结:你可以……其实你搂我腰也没事,别摔着你就行。季云初也是纠结,她从未对人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就连最好的朋友也不曾有过。她缓缓伸出手,指尖摩擦过亚麻衣料,掌心不断朝中心聚拢,在碰到里面的肌肤之时,她明显感受到了程鹤伊的颤抖。她抬起头,轻启红唇:方便吗程鹤伊咬着嘴唇,使劲稳住车身:方便,你搂紧就行。既然当事人都不介意,季云初也不好再扭捏下去,她干脆张开双手,握住程鹤伊的侧腰,掌心隔着衣料贴着程鹤伊的肌肤,属于她的温度透过衣料缓缓从掌心传达心底。程鹤伊的身子明显一僵,车身就此微微一晃。抓好了。程鹤伊偏头看了眼身后那人,脚尖往后一蹬,带着自行车往前骑行。初秋的微风格外沁人心脾,程鹤伊剪了头发,只留下过肩的长度,在穿过大街小巷时随风摆动。季云初侧坐在车座上,脸颊贴着程鹤伊的后背问:程鹤伊,你刚刚说你只载过货物,那是不是就说明,我是你载过的第一个女孩程鹤伊闷声骑行,好似并没有听清季云初的问题。正当她准备重复之时,那人自胸腔传来一声颤动,自骨肉传递到季云初的耳边。嗯。季云初开展眉眼,眯眼嗅着秋天的气息。谢谢你。程鹤伊问:谢什么季云初的手指揪着程鹤伊的衣料,自指尖传来清楚的摩擦感:谢谢你,让我有幸成为某人的第一个。陈惠敏正在院子里清扫垃圾,瞧见季云初的身影,她上前关切道:吃过了吗季云初点头,递上顺路买的糕点:吃过了,路上看到的,鹤伊说味道不错,我就买过来尝尝。陈惠敏用胳膊夹着扫把,双手接过糕点笑道:怎么还给我带吃的她凑近一些,问,你跟鹤伊一起吃的啊她人呢她下午要去买食材,就先回去了。季云初碾着手指,我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她在钓鱼,反正大家都没吃饭,不如搭个伙。也是。陈惠敏将包装袋挂在手腕上,往上抬了一下示意道,她这姑娘,嘴上说着不挑剔,其实口味刁钻得很,她都说好吃的东西,那铁定不错。谢谢了哈!没事。季云初偏头,指向屋里的电梯,惠敏姐你先忙,我就先上去了。陈惠敏连连点头,提着糕点喜滋滋得放在前台。刚进房间,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放在桌子上,手里的手机便开始不断震动,季云初看了眼屏幕,眉眼瞬间带上浓厚的笑意。她放下包装袋,走到窗前轻咳一声:怎么,你这个大忙人现在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李若怡在电话那头如机关枪一般连连指责:还好意思说我是不是姐妹了,订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季云初靠在窗台上轻声解释:这不是看你在外面快活不好打扰你嘛!再说了,我现在还没订婚,还有两个多月呢!李若怡特别好说话,加上她本就没打算过来兴师问罪,被季云初这么安抚,语气倒也软了下来:谅你也没这个胆子。不过,你怎么突然就想结婚了不是说要单身到老吗季云初抬眸,视线从眼前的长河扫过,驻足在对面的店铺苦笑道:缘分到了就想了。那怎么是霍晞我不记得你认识她啊我的交际圈那么广都没见过她几面。之前——季云初顿了顿,随口扯了个谎,之前在宴会上见过一面。李若怡惊呼一声:见过一面就要结婚了季云初,你玩得真够大的啊。没办法。季云初仰着头,耸肩道,看对眼了。再说了,我跟她也算是强强联合,跟她在一起,对谁都好。李若怡捂着话筒含糊地应了一声,她看了眼舞池里的伙伴,开怀笑道:也是,听说霍晞人长得极美,你们两个在一起对大家的眼睛都好。哎,大家都要成家了,就剩我这个母胎。李若怡对着人群感叹。母胎有什么不好季云初看着在水中畅游的白鸭,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永远是自己,而不是别人的夫人、母亲。李若怡嗐了一声:搞那么惆怅干什么你跟霍晞结婚,你也依旧是季云初呐!我听说霍晞一直忙于事业,就连霍家老太太都不常见到她。你看,这不就是婚姻最理想的状态结了婚,不用整日看老婆的脸色,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李若怡长叹一声:霍家的财富真是我这种小暴发户做梦都不敢想的。季云初,我要羡慕死你了。羡慕我季云初强装镇定,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李若怡嘿嘿两声:我虽好色,但从不抢别人老婆。季云初嘁了两声,抬腿坐在床边: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订婚的时候要是没见到你,我会哭的。哪能李若怡认真道,我最好的朋友的人生大事我怎么可能不出席你放心,就算是世界末日我都会赶过来给你送上祝福。我的季云初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子。挂断电话,季云初干脆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她撒谎了,她没见过霍晞,更没有跟霍晞看上眼,真正看上她的,是霍家老太太,霍晞的奶奶。自打霍晞接手了霍氏集团,她便将全部的精力都投身于此。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霍家老太太便开始着急孙女的婚事,甚至以集团要挟,逼她在一年内结婚。季云初只在一场宴会上与霍家老太太有过一面之缘,却没成想,就是这样不经意的一眼,便让老太太认定了自己,经过多方打听找到她的父母,三个人眼神一对,就此定下这门亲事。她跟霍晞连面都没见过,手上只有一张对方的照片,却因为被最亲的人要挟而被迫走在一起。结了婚,霍晞依旧是霍氏集团的最高领导人,季云初父亲的公司也能借着霍氏集团的光转危为安。这场婚事,在旁人眼中确实算是强强联合,对谁都好。--待的时间久了,季云初不觉得自己是位游客,倒像是回到了素未谋面的故乡,每一处景致都能让自己身心宁静,摒弃外界的纷扰,忘却过往痛苦的回忆,真真切切的感受生活的细节。云初姐姐。正是多云的天气,季云初刚从一家古着店回来,经过面包店,黄颖萱隔着玻璃兴奋地朝她打招呼,还未等季云初反应过来,她便跳下椅子,噔噔噔地跑出来,抱住季云初的大腿仰头问道,云初姐姐,你今天怎么不来店里了季云初低头揪着黄颖萱的两个小辫子笑答:今天不是很想吃面包,我就去别的地方了。程鹤伊做的面包虽然让人惊艳,但也架不住每天吃,今天她难得换了个早餐,却被眼前这个小家伙抓了个正着。哦。黄颖萱的眉毛耷拉下去,显然是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但是我每天都吃伊伊姐姐的面包,怎么也吃不厌。不等季云初回答,她松开怀抱,在原地转了个圈,一脸期待地看向季云初,云初姐姐,你看我今天哪里不一样季云初低头仔细观察。今天黄颖萱穿了一身粉白色的蓬蓬裙,肩上背着一个只能容纳一个手机的背包,都是以往穿过的衣物,若说那里不同……季云初的目光下移,定格在她脚上那双银色皮质的平底舞鞋上,季云初仔细打量一番,认定那是一双芭蕾舞鞋。嗯——季云初故意拉长声音,我猜——应该是……颖萱今天换了一双新鞋子吧黄颖萱瞬间绽放笑脸,蹦跳着晃着季云初的双手:云初姐姐你真厉害,我刚刚问伊伊姐姐,她就没看出来。季云初被黄颖萱牵着,在身后替那人解释:她每天都坐在里面,被橱柜挡着,应该看不清楚。黄颖萱点头,拉着季云初推开门: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很快就原谅她啦!伊伊姐姐,云初姐姐来啦~黄颖萱朝里屋挥手,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收银机后面有几缕头发突然抖了几下,程鹤伊隔了一会儿才从座位上起身,视线滑过桌面,缓缓落到季云初身上,嘴角抽动几下,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好久不见。季云初笑问:不是昨天刚见过面的吗程鹤伊罕见地沉默,她看向窗外,视线扫了一圈,指着身后的咖啡机:我这人记性比较差,要来杯咖啡吗不了。季云初跟着黄颖萱落座,我下午喝咖啡的话会睡不着的。她看了眼程鹤伊,默默加上一句:给我来杯热牛奶吧。颖萱你喝吗黄颖萱挪了下屁股,坐稳身子摇头:不了,我早上喝过了。程鹤伊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牛奶。这鞋子是你妈妈给你买的吗黄颖萱自豪地点头:那当然,妈妈存了好久的钱才给我买的,老贵了。她伸直双腿欣赏着,妈妈说,再等两个月,等她存够钱了,她就带我去上舞蹈课。云初姐姐,你见过芭蕾舞吗黄颖萱牵起她的裙摆在空中挥舞着,等我学会了,穿上芭蕾舞裙跳舞的时候肯定很好看。到时候,我要第一个跳给妈妈看,然后再给梅奶奶看,然后给伊伊姐姐看。我啊——季云初看着黄颖萱,故作神秘,我不仅见过,还会跳,你信不信黄颖萱张大嘴巴啊了一声:云初姐姐,你那么厉害的啊那你能不能跳一段给我看看季云初一听,连忙往后靠着椅背拒绝:那不行,我许久没跳,都有些生疏了。哦,好吧。黄颖萱没有勉强,她一脸认真地劝说,那姐姐你要多加练习,舞蹈课很贵的,要是太久没有练习就会把动作都忘了,这样之前上的舞蹈课都白上了。太浪费了。活了这么多年,季云初头次被这么小的孩子教训,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对孩子的童真的宠溺。她冁然而笑:好,我往后会多加练习的。你们那的舞蹈课多少钱一节黄颖萱掰着手指头仔细数着:三百块,我是听老师说的,我之前问过妈妈,她都不告诉我。三百一节……季云初在心里盘算着,舞蹈课大多是两三个小时,而要想跳好芭蕾,保守起见也要上个半年,这般算下来,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确实是一笔巨大的开销,难怪黄珊要这般节俭。季云初听程鹤伊提过一嘴,黄珊干着两份工作,一个月满打满算只有六千的薪水,除去吃穿用度,剩下的钱并不可观。加上她是个极其爱护孩子的女人,黄颖萱想要什么,她都会竭力满足,哪怕是苦了自己,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感到落差。也正是有这样的母亲,黄颖萱的童年如她的性格一般充满活力。许是出于对黄珊的同情与敬佩,季云初咽下口水,鬼使神差地问道:要是我教你跳舞,你觉得怎么样黄颖萱眨着眼睛一愣一愣地看向季云初,慢一拍问道:可是云初姐姐,你不是说你生疏了不会跳了吗现在是生疏了,给我点时间我就能回忆起来的。季云初俏皮地对她眨眼睛,我小时候可是拿过很多芭蕾舞的奖杯,这些动作都刻在了我的骨子里,怎么也忘不了。好耶!黄颖萱兴奋地跳下椅子,跑到对面环抱着季云初,有云初姐姐教我,我肯定学得很快,妈妈也不用那么辛苦存钱了。程鹤伊正端着牛奶走近,被黄颖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将牛奶洒了出去。她将牛奶安放在桌子上,敲敲黄颖萱的脑袋:你这个小家伙,一惊一乍的,害得我差点把牛奶洒了。黄颖萱依偎在季云初的怀里,脸颊磨蹭着季云初的衣料糯糯道:云初姐姐愿意教我跳舞我当然要去抱她啦,伊伊姐姐,你走路专心一点,这样就不会被吓到了。程鹤伊:……她看向季云初,手指搭在桌面上:你还会跳舞看不出来啊。季云初挑眉看向程鹤伊:我还会很多你没想到的东西,你信不信唔——程鹤伊笑道,姑且信你一回,现在这情况,我要是说不信,颖萱第一个跳起来打我。她戳着黄颖萱的肩膀,是不是黄颖萱下意识地点头,转而反应过来,迅速拉着程鹤伊的手指:当然不是啦!伊伊姐姐是我最喜欢我的姐姐,我怎么会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