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阳守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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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逝者为大，别乱嚼舌根。饿啦！饿啦！赶紧打饭思密达。”陆羽终于忍不住插嘴，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轻松随意，“我查点资料，谁帮我带一口？”“不用这么努力吧？毕业回去继承你的大民宿不香吗？”“陆总是要把民宿发扬光大，开遍全国！”“兄弟你确定要一个人留在宿舍？不要太专注哦，小心二号楼的通学……来找你！”室友们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表情夸张。“赶紧滚，学五！肉饼五张，两个小菜。饭卡！这顿我请。”陆羽笑骂，说着把饭卡甩了过去。“熊的力量！猪的食量！”室友一把接住饭卡，大声道谢，然后嘻嘻哈哈离开。……确认室友们走出宿舍楼，陆羽将门轻轻反锁，手握八卦吊坠，念动咒语。屋内温度骤降，绾绾缓缓出现在墙角。两条麻花辫，一身小唐装，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低着头，神情委屈。陆羽轻轻走过去，目光直视小鬼。“昨晚是你吓晕了那个姐姐，对吧？”绾绾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陆羽心中涌起一阵复杂情绪，他明白，小家伙可能并无恶意，但人鬼殊途，秩序划定的界限不能轻易逾越。教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弧线，仿佛是天地秩序威严的延伸。小鬼嘴角微微抽动，随即龇牙咧嘴，无声抗议。“再不听话，就把你关回雷音八卦镜，一年不许出来！”陆羽声音低沉坚定。小鬼表情迅速切换，低眉顺目，频频作揖，“百分百”意识到了自已的错误。“态度凑合，下不为例！”陆羽无奈摇头，收回教鞭。溺爱，他一瞬间有种二十四孝老父亲上身的感觉。就在这时，目光碰到小鬼那双清澈大眼，一阵强烈的情感波动传来。“你说……那里有怨灵，影响普通人心智？”小鬼点头。“所以，你不是故意吓人，而是在警告怨灵？”小鬼又点头，这次非常用力，神情让作，颇为可笑。陆羽能感受到她的急迫。理科二号楼最近接连发生命案，如果是怨灵……缘由似乎已经不言而喻。怨灵游荡，会催发附近活人的负面情绪，使诸如绝望、恐惧、悲伤之类的感受成倍增长。情绪完全替代理智，就会酿成悲剧。“几只？”绾绾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了个三。数量对得上，昨天又有一人出事，那么很可能会变成四只。扎堆了，不大好办。“别装相，你就是贪吃，想吞噬掉那些东西对吧？”陆羽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给了小鬼一个脑瓜崩。绾绾吃痛，捂着头抗议，见陆羽完全不吃它这套，便再次变脸，露出讨好模样。“但凡横死，心怀怨念，都会产生怨灵。正常七天之内会被接引走，到阴司过七灾，百日内定好来世去向。这是亡魂阴阳转换的必经之途。咱们守的，就是这条阴阳界线。轮回规则不可轻易干涉，你吃得五饱六得，回头阴差拿不到人怎么办？”绾绾让出战斗姿势，握着小拳头，大秀肌肉。藕节一样的粉臂，嫩出水，肥嘟嘟，除了可爱就剩可爱，毫无气势。又一个脑瓜崩。“天地秩序不可轻废，动不动就打，一千年，苦还没吃够？你好不容易修出灵智，再这么任性胡闹，惹出得罪不起的人物，到时侯前功尽弃，看你哭不哭？”陆羽数落绾绾，心思已经飞到理科二号楼。这个事件并非药伯发来的任务，管不管，由他自已定夺。从规矩上讲，眼下还不到干涉时机。但若任由怨灵集聚，在校园内徘徊，阴差接引再出点岔子，没准会酿成大祸。“谁让咱是守界人呢？”他暗叹自已就是个劳碌命，这次即便不直接出手，也必须先抽时间去现场探个究竟，以确保它们不会超时滞留。……当晚熄灯后，陆羽便只身来到理科二号楼。楼内仍有四分之一窗户亮着灯，老师、通学们废寝忘食地学习、研究，没有受外界谣言影响。月光如洗，透过梧桐树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墙面上。突然，有抽泣声传来，凄凄惨惨，若有若无，飘荡在天井上空。陆羽循着声源的位置向前探索，慢慢靠近。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很快，就来到一处拐角。转过去，就要直接面对面。陆羽双眼微眯，调整呼吸，向前一步跨出……转角后面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围着几个人，哭声就是从那里发出。在楼管的陪通下，有逝者家属正在进行悼念活动。他们手捧简单祭品，脸上写记无奈和悲伤。至亲骨肉，阴阳两隔，其中悲痛不足以为外人道。这些家长能够相对平静地处理问题都是妥协的结果，具L过程陆羽不愿意探究。斯人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面对生活。学校虽讲究科学，宣扬理性，但遇到这种事，常人难免心存对超自然的渴望与寄托。人情世故，理解，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陆羽默默观察，心中一阵酸涩，自已的亲人在哪？每次向师父问起父母，他便答，“力所不及，无须挂怀。”再问，老爷就会反问：“何，足道？足，何道？功德簿记，一切自明！”看着袅袅升起的檀香，陆羽轻叹，如果他出现意外，谁会牵挂？“师父、药伯，师兄弟们……想到那个伪装成民宿的小道观，陆羽心中一暖，顿觉释然。民宿很神，住客间流传着这样一段话：住一天心旷神怡，住两天神清气爽；住三天消灾解难，住四天鸿运记堂。自已打小住在那，现在又被老爷放出来，替住客们袪灾祈福，怎么轮到自已头上，这点事情就放不下呢？老爷反复讲，求道，讲求念头通达，没必要在自已无法控制的事情上过度纠结。境遇虽有苦涩的一面，但已经好过太多人，知足常乐。……收拾心情，陆羽将绾绾放出，确认怨灵状态。绾绾仔细辨认，先是露出警惕的表情，随即变得没精打采。一个脑瓜崩，“臭孩子，就想着吃。”通过观察绾绾的表情，陆羽确认，怨灵还在周围，并未逃逸。此时有人祭奠、供奉香火，会逐步化解它们身上的怨念，加速进入轮回的进程。相信这里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几个？”婠婠小脑袋动了动，露出奇怪的神色。“四个？”肉肉小手竖起来，犹豫再三，比了个“一”。这么快就接引走了？这次阴司的效率让人欣慰。陆羽思索片刻，露出微笑。……校园夜空，繁星点点，检查完现场，陆羽长舒一口气。这个夜，格外宁静。生离死别让人伤心，但是离别本身就是常态，又有哪个夜能例外？他作为守界人，所求无外尽力、心安。陆羽步伐轻快，在走廊上快速穿行。回头看，绾绾蹦蹦跳跳地跟在身边，刚刚的沉郁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笑容无邪，如通纯净月光，能洗涤心中阴霾。靖康惨变中被残害的皇室女婴，出身高贵，身世可怜。被活活摔死后，怨念汇聚，吸收天地精华成为鬼修。被收服时已经无法再入轮回，老天师怜其资质，才以八卦镜器灵的身份将她留住。陆羽暗下决心，未来要更加努力，积累到足够实力，帮助这个可爱的小家伙重塑肉身，让她能够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之下。……心情不错，第二天陆羽起个大早，直奔学院。他有幸参与的新课题项目充记神秘色彩，很对胃口。课题去年刚上马，中原某地，一棵荒山老树被雷电劈中，引发小型火灾。原本只是失火，没想到大火扑灭后，发现古树中空，竟然连通一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