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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迷宫
我降生于这样一个村子——举目四望,星星点点的小煤矿如同大地被戳出的无数窟窿,黑色的煤尘在空气中漂浮,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村里的巷道总是坑坑洼洼。
在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总有一群堪称民间情报员的大叔大婶们。他们或是坐在磨得发亮的石磨盘上,或是靠在斑驳的土墙上,手里拿着旱烟袋或是纳着鞋底,嘴里永远有说不完的故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布满皱纹的脸上,给那些生动的讲述增添了几分岁月的韵味。他们的故事就像一个丰富多彩的万花筒。有村子里张大爷家的鸡怎么离奇失踪,最后发现是被后山的野狐狸叼走的;有村外镇上新来的货郎,带着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引得姑娘们频频侧目;有男人们在矿井下的豪爽轶事,喝着烈酒,讲着井下遇到的奇事;也有女人们围在一起,悄悄议论着哪家新媳妇的针线活最巧,或是哪家夫妻又闹了点小别扭。
说到鬼怪故事,那就更精彩了。老人们会压低声音,讲述矿井里那些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或是月圆之夜在坟地看到的飘忽的火光,听得孩子们既害怕又入迷。而那些关于男女关系的故事,总是带着几分含蓄的八卦,像是村东头的小伙子和西头的姑娘偷偷眉目传情,被热心的大婶看在眼里,成了大家闲聊时的谈资。
今天,我就来给大家讲一个关于矿井的故事。这故事里有汗水,有艰辛,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神秘。大家就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图个乐呵。要是觉得故事里的情节似曾相识,那也纯属巧合,权当是我们共同的回忆吧。
第一章血色黎明
矿灯房的铁皮炉子在墙角发出细碎的爆裂声,炭块坍塌时腾起的火星子撞在结满冰花的玻璃窗上,转瞬熄灭,却将王大山投在墙上的影子扯得老长。他垂头盯着掌心里的铝制工牌,编号78-09的钢印像道新鲜的刀疤,硌得指腹发麻。颈间红绳晃动,父亲遗留的75-03工牌贴着锁骨处的旧疤,三年前冒顶事故留下的伤口正在抽痛,仿佛有根细铁丝顺着骨缝往深处钻。
王哥,秀兰嫂子昨儿又在井口等了你半宿吧?瘦猴李建军的棉门帘掀开时带进一阵冷风,搪瓷缸里的玉米碴子粥冒着热气,在他结满霜花的睫毛上融出细小的水痕。这个总把安全绳系成死结的汉子正弯腰系鞋带,补丁摞补丁的工装裤在膝弯处裂开道口子,露出的脚踝缠着发黄的胶布,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被某种毒物侵蚀过。
大山将油纸包塞进帆布包,指尖划过妻子秀兰用蓝线绣的平安二字,针脚歪歪扭扭,却比矿灯房的白炽灯还要刺眼。他摸出烟盒,只剩两根劳动牌香烟,烟纸早已被体温焐得发软,劣质烟草混着煤渣的气味钻进鼻腔,让他想起七年前父亲出殡那天,矿上派来的拉煤车碾过纸灰,黑色的碎屑飘进棺材缝的场景。